送葬結束了,於我而言宛如眨眼瞬間,又宛如十年那般地漫長。
榕樹下的搖椅已經沒有人了。我記得給姨婆帶走的房子,也是特別制作的三合院,有院子、有大樹,樹下的搖椅從原本的一張變成了兩張,我想像著她和丈公一起牽著手談天說地的模樣,突然就不再那麼執著了。
我和子岳坐在老家玄關的門階上,他摟著我,而我把頭靠在他的x膛上。我們一起聽著廊下的風鈴隨風傳來了聲響,一起望著的天還是一樣地藍。
我脆弱得彷佛一碰就碎,子岳不說話,平穩的心跳聲就是我最好的藥。
「我剪了兩條榕樹的須根,想帶回去。」我偷偷握緊放在口袋里的榕樹根,好像只有它們永遠不會破碎。
「你想回去,還是搬回來?」子岳提議,似是看穿了我。
我心酸地搖頭,「這里沒有人。」
「我會陪你一起搬回來。」
我仰頭看著他,「子岳,你知道我Ai你嗎?」
這是我脫口而出的,說的內容不經思考,連我自己都意外。
「我知道啊。」
僅僅我知道啊,他沒有再多說別的什麼了,我也沒有問,不想讓他覺得我問了,答案都是我勉強他得來的。可是他都知道,知道我想什麼,知道我煩什麼,知道我要問的是什麼。
「你覺得我Ai你嗎?」他問。
客觀題,就只是我覺得而已,與真的答案無關,所以我只要回應我真實的想法就可以了。
「我覺得啊。」我是真的這麼想的。但這一個破口,還是讓我忍不住抱怨:「但你從來就不說。」
「不用我說啊,我已經做了。」他將我抱得更緊了一點,「我Ai你,那是你感覺得到才算數的,所以,你才Ai我了不是嘛。」
靜謐流淌,不需要太多的火花和激情,只要能待在彼此的身邊,便是如水,那也是嚐盡個中滋味——我們的Ai,無須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