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康笑問:“怎么會沒有區分呢?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莫非你認為,至圣先師說的不對?”
池韞也笑著答:“當然不是。”
“那你的意思是?”
池韞拿過自己的畫,一點點指出來:“這是朝中諸公,這是仕林文士,這是商人,這是工匠,這是農夫……諸公制定國策,文士教化世人,商人經商,工匠做工,農夫耕田。這些人,組成了大舜朝。”
“一個農夫,他自然是為了填飽肚子努力耕種,工匠、商人亦如是。利益的驅使,使得他們努力地工作,這才有了我們身上的衣裳,手里的筆,入口的茶。而君子,也要糊口,也要養家。只要追求利益之時,不去損害道義,便無可指摘。”
池韞放下畫紙:“這是實實在在的大舜朝,有君子,也有小人,缺一不可。沒有君子,無從教化,沒有小人,我們就用不上這些精致的布匹、瓷器。”
“故而小子以為,至圣先師只是在闡述一種現象,一個有君子有小人的天下,并不是在貶斥誰,也就無所謂區分了。”
呂康叩了叩書案,似笑非笑:“看來你不認同的,是前輩們的注解。”
池韞并不否認。
“說了這么多,喝杯茶吧。”他隨意指了指,“家鄉帶來的大麥茶,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慣。”
池韞謝過,上前接過老仆遞來的茶。
池璋孔蒙二人羨慕極了。
能喝上呂先生的茶,出去都能吹牛了。
樓晏似有若無地勾了勾嘴角,心知她這番話撓到了呂康的癢處。
玉重華耳濡目染,當然知道這位師兄秉持的觀點是什么。
他鐵匠出身,到現在還被人攻擊,所思所想又驚世駭俗,是以這些話根本不會出口。
難得有個人,把他的想法說了出來,何等暢快。
呂康拿起蒲扇搖了兩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問她:“你多大了?可考了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