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有序進行:書籍頁碼、筆尖劃在紙上的沙沙聲、知識與記憶的流向。她盡量嚴絲合縫地填滿每一項計劃,以便應對十二月的考試。在那些齊整的秩序之下,她應該感到充實和快樂。但是,不知道從哪一天起,打開窗的時候,一陣寒意刺痛了她。她發覺氣溫趕在葉子紛紛落地之前驟然下降,發現屋子突然變得cHa0ShY冷。她在這種有別于以往任何一個秋季的溫度里生活,囤積食物,烹飪,把它們送進冰箱。
一個人的房間內,符黎無法停止做夢。她夢見自己在老舊的小區里尋找童年。每條路都很熟悉,可身T在行走中越來越虛弱,仿佛從里面掉出了什么。她回過頭去,看見腳下淌著一條涓涓細流。那是從內部流出來的、類似于靈魂的水滴。漆黑的夜里,溪水微微發亮,蜿蜒著延伸。她開始跟隨它。明明遺落在身后,此時卻想知道它最終會流向哪里。然后,夢驚醒了,她沒有抓住溪流的盡頭,只有失控的、不安的感覺留了下來。
最近小葉常常給她發送消息,b高中時更加頻繁。軍訓已經結束,大學對他而言還很新鮮。符黎看到他的分享,諸如寬闊明亮的走廊和練琴房,以及教學樓下還沒凋零的花。她感覺他依然與一些光明的事物相稱,也察覺到他的心漸漸走進了新世界。從某種程度來說,這正是她想要的結果。所有人都在做有意義的事,向前推進,累積。她似乎也一樣,卻不可避免地感到痛苦。她抱著輔導教材窩在沙發里,而那些印有黑sE字T的紙頁會弄花她的眼,甚至阻塞她的呼x1。
她能窺見痛苦的來源,那很簡單,只是因為她不愿意相信書上的東西。它們一部分是深邃的洞見與思考;另一部分是被改造的,早已偏離了原本的含義,但人們將其奉為圭臬,深以為然??杀氖牵词挂庾R到真偽,她也必須把它們咽下去,強迫自己信以為真。她不具備這種信念,她總是保持懷疑。然后她想起更多虛偽,更多的枷鎖和陷阱,她得掙脫,卻被告知如果想在某些場合里活下去,就要遵守這些規則。“路是你自己選的?!焙芸?,掙脫就變成掙扎。那攪亂了她心跳和呼x1的頻率,她的周期,她原本牢牢握在自己手里的東西。
那段時間里,符黎不會拒絕任何邀約。所以她又開車去了酒店,在T感溫度不到十五度的一個周末??諝庥諷h又冷,順著衣領和K腿漫進T內,令人瑟瑟發抖。寒冷的天氣下,思緒也隨之遲緩,她走入大堂的光亮,上樓,腦海中什么都沒有。
房間不算溫暖,但至少好過室外異于常態的秋天。符黎坐在床沿,裹緊衣服,覺得沒辦法集中JiNg神。她的目光飄出去,游離在床頭古典的裝飾物、潔白的墻面和茶桌的咖啡機上,直至腹部深處掠過一陣鈍痛,喚醒她的警覺。那疼痛并不陌生,每個月都要降臨,但她沒想到會是現在。
“你能幫我帶衛生用品上來嗎。”
她給衛瀾發了消息。一分鐘后,他沒有回應,于是她撥通了他的電話號碼,響鈴再掛斷。她看著他的對話框上方變成“正在輸入”。
“好,止痛藥需要嗎?!?br/>
“如果你順路的話,我要成分是雙氯芬酸鈉的。”她變得虛弱,導致一句話頻頻輸入錯誤。
“馬上就到?!?br/>
每次疼痛都b奔流的血Ye更早到來。等待時,符黎翻遍了衛生間的柜子。她找到梳子、JiNg油香皂、吹風機、棉簽、護手霜和一次X刮胡刀,但沒有nVX生理用品。鈍痛時隱時現,說明她的身T還沒開始剝落。十分鐘后,或許五分鐘,敲門聲響了。她打開門,抓住她的救命稻草。
“謝謝?!?br/>
“不知道你平時用哪種……”
衛瀾把袋子遞給她,那里面裝了各種品牌的衛生巾和衛生棉條,還有暖寶寶和止痛藥。符黎撈起一包去了衛生間,然后搖搖晃晃地走出來,掀開緩釋膠囊的包裝盒。
“我在燒熱水。”他說。
“沒事,我喝常溫的就可以?!彼闷鸩枳郎系钠垦b礦泉水。
“現在的室溫,就算沒放進冰箱里也很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