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軍攻城那日夜晚,夜幕如墨,沉甸甸地壓在興南鎮上空。張大衡緊跟劉欣生的腳步,二人身影鬼魅般穿梭于街巷。
他們手腳麻利,將燕國的兩位皇子捆得結結實實,宛如兩只待宰的羔羊。隨后,趁著兩軍鳴金收兵、戰火暫歇的間隙,趁著夜色深沉如淵,迅速朝城外奔去,此行的目的地,是興南鎮以西八十里外的邊塞駐軍軍營。
出城瞬間,危機撲面而來,巡邏的燕軍小隊如幽靈般游蕩。劉欣生和張大衡藝高人膽大,仿若暗夜中的貍貓,緊貼著殘垣斷壁潛行。他們身姿矯健,落腳無聲,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稍有不慎,就會驚起沉睡的猛獸。
這般提心吊膽地潛行了許久,終于突破燕軍的重重包圍,二人不敢有絲毫停歇,提氣施展輕功,如疾風般迅速向西疾馳而去。奔行途中,張大衡心中暗自詫異。他年長劉欣生好些歲數,闖蕩江湖多年,自認為閱歷頗豐、功夫不淺,可如今一比,在內功的深厚修為上,卻遠不及劉欣生。
瞧著劉欣生腳下生風,身形輕盈,不一會兒就把自己遠遠地甩在身后。劉欣生似有所感,頻頻回望,不得不跑跑停停,生怕張大衡途中遭遇不測,有個閃失。轉過幾座山頭,二人在一處隱蔽的山坳里停下,暫作歇息。
大皇子被縛已久,口中塞著抹布,早已憋悶得難受,此刻咿咿呀呀,臉上表情扭曲猙獰。劉欣生見狀,上前一把扯下他嘴里的抹布,大皇子頓時暢快地喘了幾口氣,可緊接著,那股王爺的驕橫勁兒就上來了,毫不客氣地大聲吼道:“大梁的骯臟賊子,還不快快給我松綁,王爺我要尿尿!”
張大衡一聽,火冒三丈,上前“啪啪”兩下,結結實實地給了大皇子兩個嘴巴子,怒罵道:“吵吵什么,再敢大聲說話,老子讓你好看!”
這大皇子這兩日受盡屈辱,腿上又有傷,疼痛鉆心,心中的憤怒與不甘如潮水般洶涌,哪受得了這般氣,朝著張大衡啐了一口唾液,嘶吼道:“你算個什么東西,竟敢來羞辱本王,將來我執掌大燕,必要殺光你們這些大梁的畜生!”
張大衡可不吃這一套,掄起胳膊,又是“噼噼啪啪”一頓猛揍,打得大皇子的臉瞬間腫得像個豬頭,腮幫子鼓得老高,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這下嚶嚶嗚嗚,更是說不清話來。
劉欣生皺了皺眉,一把薅住大皇子,扯開他的褲帶,像扔麻袋似的將他扔進一旁的樹叢,喝道:“動作快點,不準說話,少挨點打。”
張大衡冷哼一聲,對劉欣生道:“老大,干嘛跟這燕狗客氣,這些人哪個手里沒有沾上我大梁子民的鮮血,要我說,公主吩咐要活著送燕國皇子到大梁,可沒說不能砍手砍腳啊,只要還能喘氣,咱也解解氣不是。”
劉欣生拍了拍張大衡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張大哥,話雖如此,這兩個皇子活著落在我大梁朝廷手里,那可是抗衡燕國的重要籌碼,還是先饒了他們的狗命。將來有的是機會為大梁的子民出氣。”
這邊動靜不小,二皇子在一旁蠕動了幾下,劉欣生也扯下他嘴里的抹布。二皇子與大皇子截然不同,并未像他那般大喊大叫,而是態度平和,輕聲詢問道:“兩位壯士,可否給在下喝點水,實在是口渴難耐,多謝多謝。”
劉欣生微微點頭,心生些許好感,拿起水囊給二皇子喂了幾口水,二皇子不住地感謝。張大衡瞧著二皇子謙遜有禮的樣子,沒了動手的機會,心里憋悶,轉頭就把樹叢里的大皇子拽了出來,不耐煩地嚷道:“走了走了,磨磨蹭蹭的。”
此時的大皇子,雙手被綁,褲子滑落在地,模樣狼狽至極,加上大腿上那處箭傷,雖上了些傷藥止血,可整條大腿依舊紅腫變形,看著著實落魄。劉欣生見狀,心有不忍,扯下一片衣袖給他重新綁好傷口,順帶也喂了他幾口水。
大皇子嘴里雖依舊小聲嘟囔著罵罵咧咧,但口齒不清,張大衡也只是嚇唬他一下,沒再理會。就在他們準備再次啟程上路之際,劉欣生內功精湛,耳目聰慧,突然覺察到暗中有危險悄然逼近。他神色一凜,輕輕拍了下張大衡,張大衡心領神會,瞬間將兩個皇子一手一個扣在身前,擺出防御之勢。
劉欣生身姿如鬼魅,不聲不響間,反手猛地抽出黑云劍,腳尖輕點地面,仿若一片輕盈的秋葉,悄無聲息地躍上樹端,隱匿于茂密枝葉之間,目光如炬,俯瞰著下方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