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他們之前的態度，陸枝枝并不想充當這個好人。她淡淡地看了女人一眼，淡淡道：“不賣。”“我可以拿剛才的布跟你換。”女人著急地跟她說，生怕她拒絕，又補充道：“倉庫里還有一些好點的，你都可以看看，這些我們都是不對外銷售的。”陸枝枝這才開口問：“可以換多少？”女售貨員思考了下，然后壓著嗓子，小聲說：“瑕疵五匹，好的給你換三匹。”陸枝枝沒說話，這個換法確實也算有誠意，她也用不上這自行車票，倒是可以換了。女售貨員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不愿意，便又說道：“女同志，這個價格真的已經是我給的最高的了，這也是我自己貼錢，如果你愿意的話，下次店里有貨了，我第一時間留給你。”這個承諾陸枝枝不是很心動，她呆不久，誰知道下次是什么時候。一旁幾個售貨員也說道：“女同志，你看著不像我們這邊的人，你或許不知道，我們這布料緊俏的很，小紅沒騙你。”“是啊，小紅這是懷孕了，心疼她男人每天走路送她，才舍得大放血。”被叫小紅的售貨員不好意思地垂下頭，溫柔地摸了摸自己肚子，解釋：“我其實早就打算買的好不好。”陸枝枝點頭答應：“好，我跟你換。”女售貨員趕緊把倉庫里的幾匹布料拿了出來，陸枝枝看了看，顏色有白色，黑色，灰色。陸枝枝想了想，最終換了三匹瑕疵，一匹好的料子，選的白色。她打算用這個料子給沈修遲做個背心和短袖，在給自己做條裙子。這海邊氣候熱的快，穿褲子有些受不了。售貨員還送她一些碎的料子，說是可以用了打補丁。這場交易兩人都很高興，最后售貨員叫了一個男人過來，看著應該是她的丈夫，也是一副興奮不已的樣子。他幫著陸枝枝把東西扛到了碼頭船上。船上有人守著，陸枝枝不擔心東西會丟，便趕緊去了糧食店。后勤的人知道她要去糧食店，便找了個大竹筐跟她一起。陸枝枝原本想推推車的，但被勸住了。這到了糧食店，她才明白為啥不推推車了。她糧票帶的雖然夠，但這邊限購更為嚴格，白面大米都只能買五斤，只有玉米面不限購。果然不是已農作物為生，這糧食都要珍貴一些。最后陸枝枝買了五斤大米和五斤白面，以及十斤玉米面和一斤紅薯粉。她又去賣肉的地方看了看，肥肉瘦肉都已經沒了，最后別人知道她是部隊家屬，這才給她買了點豬骨。陸枝枝有些不好意思，有種占便宜的感覺。“小姑娘，有啥不好意思的，軍人為我們保家衛國，我們才能在常住這里，不被干擾，作為他們的家屬，被特殊照顧是應該的！”陸枝枝點點頭，聽著這番話不由有些感動，她想，那些流血揮汗的軍人，知道他們這么說，肯定覺得一切都值了。她這邊買好糧食，跟著她一道的小伙便背著東西先走了。陸枝枝便又去買了些菜，蘿卜，土豆以及大蔥，都是些耐放的蔬菜。在路過國營飯店時，陸枝枝看到有賣包子，便排著隊準備買幾個分給后勤幾位同志。她這邊排著隊，屋里幾個吃飯的朝著她看。一桌總共三個人，其中一個看著年紀小的男生朝著陸枝枝看了一眼，然后紅著臉低頭。另外則是一邊笑，一邊說些什么。陸枝枝感受到玻璃里面幾人的目光，皺了下眉，但沒有搭理。這邊離部隊這么近，她才不怕有什么危險。她這邊買了六個包子后，便匆匆趕回了船上。幾人吃著飯，再抬起頭，已經看不到陸枝枝的身影。那個年紀小的男生失望地朝外看了一眼，沒有說話。一旁的一個年長的方臉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說：“你放心，我肯定把這姑娘給你找出來。”“是啊，我看那小姑娘打扮，估計是部隊的哪家姑娘，到時候一問不就知道了。”陸枝枝回到船上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回來了。這出次海不容易，大家也都大包小包的，陸枝枝買的那么多東西倒也沒那么打眼。她趁著人不注意，把包子給后勤的三個人送了去，自己先前吃了一個，還有兩個她準備留給沈修遲。沒一會兒，羅秀娥也回來了，背著個籮筐，咧著嘴沖她笑:“大妹子，猜猜我買到啥了？”陸枝枝笑著說：“肯定是好東西。”羅秀娥點點頭，然后偷偷掀起一處角，露出里面的雪白，然后小聲地說道：“這棉花我可是找了好久，這人才愿意賣給我的，等回去了，我分你一點。”“不用，姐你自己留著。”陸枝枝說道。“跟我客氣啥，這么多棉花，我用不完的。”羅秀娥說，跟她抱怨：“主要我妹子來幫我帶孩子，我打算今年冬天給她添一件新棉襖。”陸枝枝這才知道，羅秀娥有三個孩子，老大兒子八歲，在這邊的軍去學校上三年級，老二龍鳳胎三歲，剛上托兒所。因為羅秀娥婆婆走得早，丈夫家里又有一個弟弟妹妹還沒成年，兩口子日子其實過的也緊張，所以再老大上托兒所后，她便找了個食堂的活計。后來，生了老二，她舍不得這份工作，這老家的妹妹便幫她來帶孩子了。羅秀娥的妹妹腿有些缺陷，在老家說不到婆家，再加上流言蜚語也多，便來幫她帶孩子。這么一帶就是三年，家里也寬裕了，她便想給自己妹子添一件新棉襖。“秀娥姐，你可真厲害。”陸枝枝稱贊道。“厲害啥啊，這不是沒辦法，咬牙過唄。”羅秀娥說，又嘆氣：“我現在就放心不下我那妹子，一直留在家里也不是事，總得找個會心疼人的。希望下次回去，能相個好人家吧。”陸枝枝：“放心吧，會有的。”羅秀娥點點頭，也不再說這個，在說道：“回去我先去你家把棉花給你。”陸枝枝也打算做個坎肩，便說道：“那我拿布給你換吧。”“你買到布了？”羅秀娥忍不住驚訝地說道。陸枝枝點點頭，也偷偷把自己買的東西給她看了看。羅秀娥更是驚訝地瞪大眼睛，小聲感慨：“你運氣也太好了，你是不知道這供銷社一個月都不定有布，有的話，這么好的也不一定輪得到我們，早被他們自己買回去了。”原來那幾個售貨員說的是真的，這布票這么緊俏。陸枝枝：“不過大多都是一些瑕疵布。”“那沒事，小問題都看不出來。”現在衣服褲子打補丁都正常，這點瑕疵算不了什么。兩人便商量好，陸枝枝給她一匹布，她拿兩斤棉花出來。這時，船上人已經齊了，也開始朝著小島駛去。“我要吃糖果！”一個小男孩大聲喊道。陸枝枝看去，趙曉霞坐在她的對面，說話正是她的兒子。“那是別人的。”趙曉霞小聲道。“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吃糖果！”小男孩依舊大吵大鬧。陸枝枝沒說什么，掏出一把糖遞給她，又給船上其余幾個小孩分了幾個。趙曉霞沖她不好意思笑：“枝枝，謝謝你。”“沒事，你上次不是還給我咸菜了。”陸枝枝說道。兩人便也再說什么，也沒什么好聊的。過了一會兒，耳邊再次傳來吵鬧聲。“我還要吃，我還要吃！”陸枝枝這會沒吭氣了，她給的那一把可不少，大約十來顆的樣子。現在糖果可不便宜，她可沒這么大方。小男孩依舊大吵大鬧，陸枝枝沒了辦法，開口道：“糖吃多牙會壞，以后就吃不了肉肉了。”小男孩這才作罷，但指著她袋子，大聲道：“那我要吃包子，把你的包子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