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國內政治動蕩,新君上任,實施變法。貴族階層遭受巨大打擊,特權被奪。吳家亦被剝奪了祖上的爵位,并因國君對反對變法者的鎮壓受到牽連,舉家被發配邊疆開墾荒地。
至此無論是凱旋而歸,還是戰死沙場,九兒都失去了吳生的任何音訊。
失去了原有的地位,失去了原有的優越的生活,九兒隨父母每日操勞。這些她都不在乎,都能忍受,她唯一希望的就是自己的夫君,因為還沒有得以他的死訊,她希望著有一天丈夫能夠歸來,一家人能夠再次團聚。
斗轉星移,日復一日;寒來暑往,年復一年。
因為沒有吳生的死訊,也為了保持對丈夫的忠貞,九兒在年齡尚好時,沒有再嫁。
因為膝下無子,在父母去世后,為了躲避世俗人的目光,九兒獨自一人搬至了偏遠的深山。
每日勞作后,九兒唯一的事,就是去往丈夫吳生歸來時,第一眼就能出現的那處山崗。
一年又一年,通往那處山崗的草地被九兒踩出了一條羊小路。
一年又一年,九苗甚至已經開始護送拐杖才能爬上那處山崗。
直到有一天,九兒的雙腿再也走不動,眼睛再也看不見。
九兒在山崗上常坐的那塊石頭已經被磨得光滑無比,山崗前的那處山谷仿佛也被九兒的雙眼望得愈加開闊起來,而九兒忍不住流下的淚水也讓山崗上的野花越開越鮮艷。
九苗這一次幾乎是匍匐著走出忘川河。
一如那孤獨半生,獨殪于深山的老婦。
九苗像每日獨行數里去山崗,望夫歸來的那名老婦那樣蹣跚著走進閻王殿。一如之前的那兩次一樣,孟婆,閻王,等等一眾官吏坐在大殿之上。一切都沒變。
而喝下孟婆湯的戈弋,在牛頭馬面的看押下一臉呆滯的坐在一把凳子上。
九苗看著手臂上的字,望著戈弋的那張臉,拉著他的手,用了幾十分鐘,回想起了身為九苗的,九苗與戈弋的全部往事。
看著九苗,戈弋渾身顫抖的站了起來。
九苗拉著他手,按在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