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來了?”不再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淡語氣,此時此刻疲憊又身體不適的榮啟舟聲音很輕,聽起來也有幾分柔和。“馮驍不放心你一個人待著。”怕你不舒服還一個勁兒地喝酒。許衡雅蹲在他面前,嗓音亦是柔柔,但后半句默默地按在了心里,沒有說出來。“我送你去醫院。”來的路上馮驍概括性地提了一下近期他工作上面對的極大壓力,許衡雅便猜想他近來的情緒或許也因著工作上的各種風波而極為壓抑,所以今天才沒有克制地多喝了一些,算是借酒消愁?只是上回醫生說過他的胃需要長期好好調養,可他今天偏偏喝成這樣,藥是沒法服了,想來還是去醫院比較保險。然榮啟舟固執著不肯去,憑許衡雅的力量自然是無法拉動一個不愿起身的人,費了半天勁直累得自己喘氣連連,面前的人倒是穩如泰山。氣性一時上來,忽地一把重重甩開榮啟舟的手臂,賭氣般地說了一句:“愛去不去,我才不管你!”言罷轉身要走,腳下一時不察竟絆到了他的,細細的鞋跟在厚重的地毯上忽然歪了一下,許衡雅一時不防,身子猛地一閃便要往側前方摔出去。一直眸光溫柔地注視著她的榮啟舟自然出手撈她,只是他當下體力不似往日,手臂縱然攬到了她的腰,但被她猛然向前的力一帶,兩個人齊齊跌落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斷開聯系這么久,未曾想過有一天還能將她攬在懷中,榮啟舟忽然覺得此時此刻就像一場燦爛的美夢,美好得讓他不愿意醒過來。“你……沒事吧?”感受到身上的人將他的臉埋在自己頸窩,從未這樣近距離和男人接觸的許衡雅一開始是直直愣住,而后因為聞到他身上熟悉的香氣而慢慢安心了一些。但榮啟舟的手環在她腰身不愿意松開,之前已經強迫自己從對他的迷戀中清醒過來的許衡雅在此刻亦是如夢醒一般,抬手輕推身上的人,想要從他的懷抱中離開。胸膛有一股力一直在推開自己,榮啟舟自認不是死纏爛打的人,順著這股力氣便撐起了身,卻在暗暗燈影下看見了許衡雅閃亮的眼睛,像星星,像湖光,像能照亮他黑暗心路的光芒。莫名地,他很想告訴她——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可是僅存的理智讓他克制住了心頭翻涌的沖動——她還年輕,應該在這樣青春的年華里去創造屬于她的光亮,也該在這樣美好的年紀里和同樣年輕的男孩子去談一場熱烈的愛情,而不是把寶貴的青春浪費在他這種人生已經走過叁分之一的中年男人身上。他本想說什么,但馮驍卻是這時候開門進來的。場面頓時有一點尷尬,站在門邊的馮驍頓時生出一種“我不該在車里,我應該在車底”的感悟,而許衡雅則害怕被誤會什么,在榮啟舟坐起身來的同時也一骨碌爬了起來,混亂的頭腦還沒想明白到底應該怎么解釋,卻聽得身旁的男人語氣淡淡地同門邊的馮驍道:“我們去醫院。”聞言許衡雅當即轉眸看向他,只見他自己慢慢扶著沙發站起身來,目光柔和地看著自己,然語氣仍舊平淡:“早點回去。”這便是,沒有瓜葛的意思了。許衡雅當即會意,亦不再多言,同樣淡淡地應了一聲:“好。”而后她轉身離開,沒有任何叮囑,也沒有任何關切,仿佛她從不知他的身體有任何的不適,也從未因他的不適而起過半點的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