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悶頭的一覺便直接睡到了第二日的傍晚,許暨雅和賀童希各自頂著發懵的腦袋醒來時,都沒有想過此時此刻在這個屋子里還能見到大忙人賀沐臣。“哥?”賀童希揉著尚顯惺忪的一雙眼睛抬頭看了看墻上的鐘,發覺此時已經將近六點,語氣里也不免透了一絲意外,“你今天這么早就回來了?”賀沐臣一向喜歡用淡淡的語氣把人噎得說不出話來:“怕你醉死在家里,過來給你收尸。”賀童希撇著嘴沖他翻個白眼,走到水壺邊給自己和許暨雅都倒了一杯水,卻發現壺里的水居然是溫的。不露痕跡地挑了挑眉,她對于自家大哥這種嘴硬心軟的體貼一貫很是受用,遞水給許暨雅的時候心頭也不免有一絲絲淺淡的遺憾:這么好的姐妹,這么好的大哥,可惜就是不來電啊。晚飯自然是叁個人一起吃的——當然,賀童希這邊一貫是除了酒水飲料其他什么都沒有的,所以用餐便極其理所當然地去到了隔壁賀沐臣那邊。李媽備菜時賀童希跑到廚房翻冰箱,卻發現冰箱里分明有蔬菜,但盤子里已經清洗備炒的卻是今天剛買的。“冰箱里面的是芥蘭,少爺說許小姐不吃這個,所以又讓我去買了點她愛吃的。”李媽一邊切菜一邊回答賀童希的問題,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和藹。只是霎時間賀童希心里忽然就有些不知該如何形容的感覺——她能察覺到賀沐臣對許暨雅的關心不僅僅是出于朋友之誼,也能看得出來賀沐臣看向許暨雅時眼神里的那一點不自然,但她今天是第一次發現原來對于許暨雅的習慣喜好,大哥竟也是記在了心里的——原來你一直她看不到察覺不到的地方默默用心,對外保護她身份的秘密也好,不解釋任人誤會地在榮叁面前認下你們之間所謂的關系也好,還有現在這樣清楚記得她的喜好,如此種種,皆是因為一份喜歡。可是……若這份喜歡可能一直得不到任何結果,那么你……還是會這樣默默地堅持到不知何時才會放棄嗎?賀童希輕輕嘆氣。作為閨蜜,站在許暨雅的角度她會認為她值得被最好的對待,也值得任何人的真心喜歡,可是這樣默默癡守的人偏偏是自己的親大哥,而切換到賀沐臣的角度,她亦有一點為他不值——他的用心他的情感甚至他這個人,全部落在許暨雅眼里只有一個標簽,那便是“好朋友的哥哥”,年歲便也在這樣的友情掩飾下一點一點地浪費過去了,她看在眼里怎會不觸動,又怎會不心疼。在賀童希這里住了叁兩天,許暨雅把自己的狀態都調整得差不多了,剛準備回去見宋嶼,卻忽然接到家中秀姨的電話,說是紀婉在家暈倒,從樓上摔了下來,現在已經送去了醫院。往日許暨雅從不覺得自己對這個所謂的母親會產生任何的關切之情,可自從沉植那些令人震驚的東西曝光,作為女人,她完全可以想象和理解紀婉的痛苦與害怕,而這些年來許中秦對她的好許暨雅也是看在了眼里,若同沉植給予的傷害相比,為何多年來紀婉的心一直偏向許中秦,便就有了明顯的答案。而自己對她的恨,錯誤地持續了這么多年,她卻還愿意為了維護父親在自己心里的印象一直隱忍不辯解,就這樣痛苦地承受著來自親生女兒冷漠的傷害,每每思及此,許暨雅都不知應該怎樣去面對她。所以這一次,即便心中的情感再復雜,許暨雅也還是決定去醫院看一看紀婉。因著宋嶼,許暨雅對這家醫院已經太過熟悉,沒費多大勁便就找到了秀姨說的獨立病房,她在門口踟躕再叁,終于還是推了門進去。還在發燒的紀婉此時正在深度的睡眠中,見許暨雅到來,秀姨趕緊把今日的事情快速說了一遍:原是發燒引起的頭暈,紀婉剛說要上樓回房休息,卻不想就忽然從爬了一半的樓梯上摔了下來。巧的是許中秦這兩天去了深圳出差不在家,即便是聯系上了也不管用;秀姨知道許衡雅在學校忙課業,何況她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說到底也就是個小孩子,叫她回來又有何用,沒得再嚇著她;而老大許盛雅在公司每日忙得腳不沾地,就算給她打了電話,可太太畢竟不是她的親媽,她怕是不見得會立即放開公司的事情趕到太太身邊來陪著,所以她這才聯系了紀婉的親生女兒暨雅——即便是親子關系不融洽,可人已到了進醫院這一步,做女兒的多少也會趕回來看看的吧?索幸許暨雅是真的出現了,秀姨一見到她,心里也終于是放松了一些,于是留她在病房陪護,自己先趕回去給紀婉做病號餐了。她守了好一會兒后,宋嶼也過來了——因為不想耽誤他上班,所以許暨雅一直沒有給他發消息,但在來的路上碰見了他同事,所以此時此刻他趕過來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