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老地方停下的瞬間,江棠當即就睜開了眼睛,她雙眸清明,顯然不是剛醒,要么早醒了卻裝睡,要么就是壓根沒睡著過,唐游川見她輕車駕熟地解開安全扣,外套還沒套上就準備推開車門,眸色不覺微沉。
江棠手扶著車門,素凈的臉蛋表情雖然清冷,卻還不忘扭頭跟唐游川打招呼,不慍不火地說“我走了,你開車慢點。”
話畢,她作勢推開車門,卻聽見落鎖的聲響,推出的勁兒被卡住,車門一動不動,她頓了一秒,側首面向駕駛座上的男人,唐游川也正側頭看著她,四目相對,彼此眉目不動,逼仄的車廂里,氣氛驟然低沉了幾度。
江棠微抿著唇,唐游川率先開了口,嗓音低沉,喜怒不明,“我們聊聊。”
“我馬上就到上班時間了。”江棠沒有說不,但拒絕的意思卻也很明顯。
唐游川薄唇輕啟,聲音低下去,帶著一絲求和的溫軟,試探性地開口“還在生氣呢?”
江棠眼睫輕顫,蠕著唇想否認,卻又不愿意說違心話,索性閉嘴不吭聲。
唐游川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臉,試圖窺探些什么,可惜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江棠跟他是同一類人,擅長掩藏情緒,不愿意對人展現真實情感的時候,溫溫靜靜一副面孔,乍一看風平浪靜,卻不知深處如何暗流涌動,她不言不語,他也拿不準她是個什么態度。
人的情緒都會傳染,唐游川的心情也美妙不到哪兒去,他雖然沒有發作,但搭在方向盤上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微不可察地泄露了他壓抑著的不耐。
熟悉唐游川的人都清楚他不是個好脾氣的人,擱著別個敢這么晾著,管是兄弟還是朋友,他大概早就翻臉甩一句愛咋咋地,當然,從小到大也真沒人敢這么對他,所以當真是有點不知該怎么處理眼下這種狀況。
靜默須臾,他的聲音依舊平和,“乖寶,”他說,“首先,你朋友這事我事先不知情,再者,我現在也照你說的去辦了,也答應你不會再插手干涉……”
他話音一頓,有些浮躁也有無奈,“所以,你到底在氣什么?嗯?”
是啊,她氣啥呢?她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呢?如此說來,倒是她無理取鬧蠻不講理了。
江棠靜了一會兒,緋唇淡啟,“那我問你,”波瀾不驚的語調,情緒不明,“如果你事先知情,你那個朋友來找你幫忙,你還會答應幫她嗎?”
“沒有如果。”唐游川果斷地出聲,“做這種假設沒有意義。”
江棠哂然低笑,心口卻是涼的,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你會。”
唐游川眉頭輕蹙,江棠不給他機會開口,繼而道,“其實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畢竟她是你朋友,而我的朋友之于你,說得好聽點是熟人,講白了其實與陌生人無異,可有可無的自然是比不得至親至重。”
唐游川蹙著眉頭,墨眸如淵,深不可測,沒有說話。